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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讲座回顾 | 娄林:《理想国》中玻勒马科斯的正义论证

    来源: 作者: 发布时间:2021-06-26点击数:

    6月17日下午16:00,政府管理学院“经典读书会”系列讲座在良乡校区本教楼221举行,由政府管理学院讲师姚啸宇老师主持,中国人民大学古典文明研究中心讲师娄林老师主讲。

    娄林老师谈到,在我们日常阅读《理想国》的过程中,玻勒马科斯的这段内容是极易被忽视的,但他认为,柏拉图作为一个伟大的作家,是没有闲笔,也没有废笔的。所以娄老师以《理想国》第一卷中玻勒马科斯对于正义的论证为切入点,以小见大,深入剖析,启发大家对《理想国》核心问题之一——“正义”的思考,同时由此理解苏格拉底的交谈技艺和哲学的本质关联。

    在正式的文本阅读之前,娄老师首先阐释了几个小问题。

    他推荐大家阅读第欧根尼·拉尔修所著《名哲言行录》中的柏拉图传,拉尔修在书中记载,柏拉图对《理想国》的第一卷曾进行多次修改,而我们知道第一卷与其他九卷的风格有明显差别,这种差别体现在,第一卷中苏格拉底主要采用“辩驳法”推进对话,而在之后的九卷中,苏格拉底对对话的主导性显然更强。但这并不意味着第一卷和之后的九卷是两部相互独立的作品。同时娄老师提醒大家在阅读时注意,柏拉图与克法洛斯、玻勒马科斯、特拉叙马霍斯的对话的语气明显区别于他后文与格劳孔、阿得曼托斯等人对话时的语气,这也体现了柏拉图独特的写作手法。

    拉尔修还提出,柏拉图是第一个在论证中使用问答法的人。而问答法用另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辩证法。所有哲学讨论都需要在基本的前提——同意——之后才有可能。柏拉图的对话特别强调在讨论时要有一个共识,这也是柏拉图辩证法最重要的一点,而建立共识的就需要对谈论的论题有准确的定义。

    第二点,我们会发现,柏拉图的对话从来不是平等的。这意味着苏格拉底在智性上超过他的对话者,可以主导对话。一方面他谈论可以作为共同基础的定义,另一方面引导对话的方向,引向更重要的或更具有反讽性质的方向。这也是苏格拉底被称为拥有“助产术”的原因。辩证法总是有所朝向,但辩驳法似乎把别人的定义瓦解掉了。

    娄老师在谈到自己的阅读感受时说,对话是能够呈现哲学思考最重要的方式。

     

    接下来,娄老师主要借助原文文本为大家讲解讲座的主题,即苏格拉底和玻勒马科斯的对话部分(331c-336a;阅读资料为娄老师根据《理想国》希腊语原文重新译出)。文中对正义的论证是围绕正义的几个定义展开的。

    娄老师指出,在苏格拉底总结克法洛斯的讲辞时,将真实定义为正义的重要内容之一,包括生活中对神的虔敬等等。接着玻勒马科斯引用西蒙德斯的话重复了前一个定义的后半部分:“正义就是归还每个人被欠的东西。”娄老师强调,正如拉尔修所言,柏拉图善用同一个词表达不同的意思,用不同的词表达同一个意思。而这里尤其要注意的是“欠”的含义。“欠”既有一般而言的亏欠之意,也指每一个人都应该做他应该做的事情,第二卷城邦中的人应各司其职的意思与此有类似之处。

     

    考虑到上一个定义的宽泛性,正义的下一个定义是“正义把益处归还给朋友,把损害归还于敌人。”这体现了古希腊“扶友损敌”的传统,是一个非常政治性的定义。娄老师指出,柏拉图在这里将讨论的重心引向了正义与技艺(技术)的相关性问题,因为正义作为一种技艺,首先要见之于实施,其次有其特定适用范围。但苏格拉底这里对话的转折既给人启发又让人疑窦丛生。

    通过将正义类比为医术、航海术,苏格拉底似乎想玻勒马科斯注意到,正义和其他技艺一样,也有自己的适用范围。正义不仅适用于战争场合,对于和平状态下的共同生活也至关重要。但是,倘若把正义完全理解为一种技艺(技术),苏格拉底引导玻勒马科斯关注产生的新问题:技术的“中立性”问题。技术既能用来行善,也能用来作恶。难道正义也是这样的吗?娄老师认为,这种对技术“中立性”的思考在我们的当下这个无限凸显技术的时代仍然具有价值。

     

    玻勒马科斯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,但苏格拉底继续对他进行引导,并转向另一个问题:什么是真正的朋友,什么是真正的敌人?朋友最终被认为是真正的好人。但这就引出了又一个新的问题:许多人并没有能力判断谁是好人,谁是坏人。那么在这种情况下,正义就会损害好人而有益于坏人。换言之,正义需要一种对于善恶是非的良好判断力。于是,便产生了有关正义的第三种定义——“正义就是对本身是好人的朋友做好事,损害本身是坏人的敌人。”然而,这仍然一个比较尴尬的结论,因为它会导致一个后果:正义成为“绝对的”,朋友成为了永远不会犯错的好人,而敌人则成为了绝对的恶人,并且正义也成为了一种损害别人的手段。娄老师引用德国公法学家卡尔·施米特的观点,指出了这种绝对正义论的危险性:如果将敌人绝对化,那么就会使敌人成为一种非人化的存在,结果反而导致逾越人性常轨的行为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正义还能被称为一种“德性”吗?

    于是苏格拉底引导玻勒马科斯得出结论,正义作为一种道德德性绝对不能损害任何人。但是,假如面对敌人的侵害,正义之人也不能反击吗?这似乎又是一种非常荒谬的定义。娄老师认为这里对正义的第四个定义更像是一种苏格拉底式的“反讽”,这意味着,绝对的正义论本身是不符合人性的,一旦对正义的理解被推到了一个极端抽象的普遍判断,那么这样的正义很可能会带来不正义的后果。这也从侧面表明,为什么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式“对话”是进行哲学思考的真正有效的方式,因为柏拉图并不追求体系的建构,而是不断对各种意见进行反思、辩驳,追求定义的有效性,探求根本性的问题。

    娄老师还在讲座中提到,玻勒马科斯的智慧虽然远不及苏格拉底,但其可爱之处在于他仍然拥有一种道德直觉,即人对于事物正确与否的本能感知,这恰恰是人在学习辩驳法(或者哲学)之后极易失去的东西。苏格拉底在对话过程中致力于保护玻勒马科斯的道德直觉,也暗示我们,哲学探究本身有可能会破坏这种可贵的常识道德。

    在讲座提问环节,同学们积极思考,踊跃发言,针对哲学真理和谬误的关系与界定、“技术”含义的界定、理想城邦里哲人王的统治思想等问题与娄老师进行了探讨。

    最后,娄林老师建议同学们认真研读经典书籍,与各个时代最伟大的思想家对话,最终的目的是认识自己所持有的各种“意见”的来源,在不断反思的过程中向真理上升。

  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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